九三:壯于頄,有兇。君子夬夬,獨行遇雨若濡,有慍,無咎。
《象傳》曰:君子夬夬,終無咎也。
“頄”者,面顴也。三爻居《乾》卦之極,過剛不中,且《夬》卦大象,大率與《大壯》相似似,故初與三皆稱“壯”?!皦选闭?,剛壯也;“壯于頄”者,是剛怒之威,先見于面也。凡謀逐奸臣,最宜深計密慮,不動聲色,若事未舉而怒先形,則機事不密,災必及身,故曰“有兇”?!秹啡?,即《乾》三也,《乾》曰“乾乾”,故《夬》亦稱“夬夬”,謂《夬》之又夬也?!秹逢幷?,五陽而三獨與上應,《乾》為行,故曰“獨行”?!秲丁窞橛?,《夬》反則為姤,《姤》為遇,故曰“遇雨”?!秲丁窛稍谏?,有降雨之象,三獨行前進,有遇雨之象?!板Α?,濡滯也,“獨行遇雨”,而若有濡滯焉。“慍”,即《詩》所謂“慍于群小,”故曰“有慍”。然君子志在祛邪;雖與上應,實與上敵,即濡滯而必進,雖“有慍”而“無咎”?!断髠鳌芬浴敖K無咎”釋之,謂“無咎”即從《乾》三來。陽盈于三,當上下之交,其地本危,“君子夬夬獨行”,雖“若濡有慍”,有危心無危地也,故終得無咎焉。
【占】 問時運:目下運得其正,但陽氣過盛,率意獨行,未免被人疑忌,然幸可無咎。
○ 問戰征:孤軍獨入,防中途遇水有阻,然亦無咎。
○ 問營商:孤客獨行,雖得無咎,恐遇雨有阻,濡滯時日。
○ 問功名:孤芳獨賞,恐遭小人所忌。
○ 問家宅:此屋門面壯麗,棟上恐有滲漏,致被濡濕,急宜修葺,無咎。
○ 問婚姻:爻辭曰“獨”,一時未得佳偶。
○ 問疾?。好嫔细∧[,必是濕熱之氣,上沖所致,醫治無咎。
○ 問六甲:生男。
【例】 明治二十二年某月,占印幡沼開鑿。
按:關東沃野,為常總武野,皆自利根、戶田兩川流出之泥土,聯絡安房國,故上總下總之國,即為上洲砂下洲砂也,乃知關東居民,均沾利根、戶田兩川之利。兩川中以利根為大,其水常注下總銚子港,流出之泥沙,歸入大海,善識地利者,深為國家惜之。若能開鑿印幡沼,疏通檢見川,導此流出泥沙,歸蓄于東京彎上,積日累歲,便可成一片沃壤,使上總下總之間,又可添出中總,與古來天明度、田沼、玄蕃頭、天保度、水野、越前守等,同此利益也。在開鑿之地,中有一種稱為硅藻土,試以此土和水攪之,半浮半沉,土無膏粘,用之堤防,立見崩壞,惟積其土于兩岸,以重物鎮壓之,地底泥土為之突出,斯得堅固。約計開鑿之地,凡四里,自印幡沼,至大和田一里半,皆平坦,間有一二丈高低而已。至在山間之地,當筑三丈之堤,其上設置二十馬力之唧筒二十臺,以此唧筒,一晝夜可注入開方五萬步之水于堤中,儼如山中蓄一大湖。取水力所到,沖過花山、觀音山之下,其山下所蓄硅藻土,每日被水沖擊,約可流出二萬步之砂土,以一晝夜水力,可代數萬人之勞力也。隨蓄隨流,凡經一年,左右之山土流空,可變成利根一樣之川底。觀橫須賀船渠所用小唧筒;一時能浚干船渠之水,知唧筒之功力為甚大矣。至山平地成之日,除去山間之堤,自大和田至印幡沼,又成一方安居樂土。在布施新田之間,當度地作堰,塞堵利根川上流,使其水流入東京灣,或云移利根川于東京灣。有患利根川下流,水勢減少,殊失通船之便者,謂宜預設善策;不知銚子港地勢最平,南沿犬吠岬之暗礁,北帶常陸原之沙漠,流入于海,至利根川,一經大水,口狹而水不得出,每逆流而激入霞浦北浦,凡沿湖田圃,被水所淹,其害甚巨,得此開鑿竣功,不啻免此災害,可新得數萬町步之膏腴。今請一占,以決成否如何?筮得《夬》之《兌》。
爻辭曰:“九三:壯于頄,有兇。君子夬夬,獨行遇雨,若濡有慍,無咎。”
斷曰:澤為受水之地,以卑下為用,《象傳》曰“澤上于天”,是洪水滔天,其勢甚兇,故卦以夬夬去為義。謂之“夬者,決也”。決字從水,從《夬》,明是決水之象,與所問開鑿印幡沼水,其象適合。茲占得三爻,辭曰:“壯于頄,有兇。君子夬夬,獨行遇雨若濡,有慍,無咎。”“頄”為頭面,是高處也,譬言水勢壯盛于上,一經泛決,其勢甚兇,故曰“兇”。“君子”者,指此創鑿之人;“夬夬”者,謂其功非一夬能了也?!蔼毿杏鲇辍闭?,議夬者因多同志,以三為首創,故曰“獨行”;水之下流,一如雨之下降,故曰“遇雨”?!叭翦τ袘C”者,治水一夬,勢必洶涌直下,凡所就近村居,或有稍被淹沒者,未免有慍恨之意,故曰“若濡有慍”。諺云“謀大事者不記小怨,成大功者不顧小害”,此沼鑿成,其利及數十萬民,其功垂千百年,故《象傳》曰“終無咎也”。凡興一利必有一弊,《象》曰“終無咎”,可知此事,有利有弊,得以永終,利莫大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