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二:遇主于巷,無咎。
《象傳》曰:遇主于巷,未失道也。
“主”者,君也,指六五而言;“巷”,里中道,從邑,從共,謂里中所共往來者也。二處《睽》失位,所如不合,與五正應,二居《兌》中,五居《離》中,《兌》《離》皆為見,知二五均有相見之意,邂逅于巷,是不期遇而適相遇也。君臣相遇,《睽》而終合,咎何有焉?《象傳》曰“未失道也”,謂不假遠涉,自得相遇于巷;巷,道路也,即《論語》所謂“遇諸途”者是也。
【占】 問時運:卦值乖《睽》,運本不佳,近始得有絕好際遇,往必有慶。
○ 問戰征:二五相敵,內為我兵,五為敵兵,曲巷相遇,白刃相接,此戰未分勝負。
○ 問營商:巷字從共,必是合伙共謀之業,當有一財主相遇,共為經營之象。
○ 問功名:正是風云際遇之時。
○ 問家宅:此宅在曲巷之內,近有貴人來會,相晤為歡,大慶。
○ 問疾?。旱糜隽坚t,無咎。
○ 問婚姻:《詩》所詠“邂逅相遇,適我愿兮”,此男婦私情,非正配也。
○ 問六甲:生女。
【例】 明治二十三年,占文部省教育準則,筮得《睽》之《噬嗑》。
斷曰:此卦火性上炎,澤性下潤,以上下懸殊,故名曰《睽》。今占教育準則,而得二爻,二爻處《睽》失位,將無所安,譬諸近時文部省之教育,專以歐美為法,以智與理為主,我國舊時道德之教,亦同二之處失位,幾將委棄不用也。
凡留學歐洲生徒,歸朝之后,各為教師,以教育子弟;在此輩生徒,本不知我國古來之教,敦綱紀,重名分,自足卓立萬世,培育群才者也。乃厭故喜新,如陳相之見許行,盡棄其學而學焉,又相率我國子弟一從其教,余實憂之。為撰《道德本原》一篇,明治二十三年十月十八日,請謁山縣總理大臣,乃陳述其說。是日各縣知事,亦適在坐,咸相傾聽,大臣曰,子之所論,切中時弊,命余往謁芳川文部大臣。余即日謁文部省,復申前說,閱日天皇召問二大臣,遂下教育之敕,以余鄙論上達天聽,何幸如之!爻辭所謂“遇主于巷”者,適相合也。《易》理先機,神妙如此!
《道德本原》節略:
昔者我邦以神、儒、佛三道,為道德之標準,維持世道人心,自西學日興,舊學日廢,若不究其由來,未足施救濟之策也。以余所見,仁義忠孝節操廉恥八字,實為儒道之要旨。明治八年中,文部省議廢漢學科,以斥儒教,厥后政略所及,迄至今日,陷溺日深。在文部省亦初無廢意,因定各學科年限卒業,諮問于漢學教師,教師答曰:洋學非我所知,在漢學,雖生涯專修,未有究竟,難定年限。因之議廢。余謂此迂儒之論也,豈不問孔子所云十五志學,三十而立,孟子所云“幼而學之,壯而行之”是學皆在幼時。三十曰壯,則行所學以濟時也。程子謂《中庸》之書,善讀者,玩索而有得,終身用之有不能盡,不言終身學之而不盡,其于普通科,豈無卒業之期哉!俗儒不知時務,妄作迂論,遂至切要之學,廢置不講,以致今日之禍,罪不容于死。雖然,文部省亦有罪焉。當時俗儒,雖有此議,必系心醉西學,不識道德之本原,其在文部大臣以下,滿朝名臣賢相,皆出于漢學之門,何以頓忘此躬修之實學乎?實為遺憾!語曰“上之所好,下有甚焉”者,從此浮薄子弟,蔑視漢學,不知其如何而可。道德兇而廉恥滅,小則判一身之邪正,中則關一家之盛衰,大則系天下之安危,其害有不可勝言者矣。既往不可復咎,為今之計,回狂瀾于既倒,以矯正世道人心,上安天子之宸襟,下增國民之福利。道德之教,所關甚巨,地方長官,已具文申詳文部大臣,定以儒教主義,為后來學科之準則。講究儒教主義,德之本原,實今日之急務也。設定二種教育,一曰真理,一曰現理。真理者,出于天理之公,合夫性命之正,即所謂正心、誠意、修身之學,形而上之教也;現理者,成于人類之私,得夫氣形之利,即所謂立身、興家、富國之學,形而下之教也。古人曰“衣食足而知禮節”,又曰“無恒產者無恒心”,實人世之常態,此真現理二種,不可一日或缺者也。其略如此。